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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化做一只蝴蝶 乘着微风振翅高飞

【UT】Our Melody

首先祝猹苯@C6H6ara 十六岁生日快乐!

CP:我流羊猹,Asriel x Chara(可逆)。Chara人称为她但是是中性。Asriel视角,第一人称均为Asriel。虽然本文中大量互动是建立在Asriel和Frisk两人身上的,但这不是Asrisk向的文章。正常羊猹,请各位放心食用。

极极轻微SF,而且本文中体现出的SF也并不是什么很和睦的关系,所以就算雷SF也可以吃得很愉快。

打破第四面墙设定大篇幅使用。所以惯例Frisk和Chara不背锅,锅是玩家的。

与《Never be Enough》是姊妹篇。但那篇文章的构思时间比这篇要长很多很多。

     

谨以此文献给猹苯(C6H6ara)同志

希望今天对他而言能成为特殊的日子(Special day)

 

“好了,我的时间要到了。再见,Frisk。”我转过身去,决定就此一去不回头地离开。

“Asriel,等一下。”Frisk突然打断了我。

“我知道你曾经告诉过我,‘我能有办法让你获得更完美的结局’。”Frisk说道。她的表情中除了真挚,似乎还有一点……她经历过这一切的熟悉感?

“你的办法奏效了。”她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信任你。而现在……如果我告诉你,我同样有办法让你获得更完美的结局呢?”

“什么样的完美结局?”我立即问道。

“我许诺,你不会离开的。而你只需要等待就好。”

 

“这是由爱、同情心,希望和魔法物质临时组成的‘怪物灵魂‘——当然算不上真正的灵魂,但是它可以让你重新感知到温柔与爱。这是一颗全新的临时灵魂,你可以把自己的情感倾注其中!”Frisk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有着白色灵魂的玻璃皿,就是Asgore……父亲之前收集人类灵魂时用的容器。叫顺口了想改过来确实有点难,我一边道谢一边想。

掀开玻璃罩,理应没有力量的我却自动吸收了这颗灵魂,不是作为力量,而是作为心灵。

“感觉怎么样?”

但我现在的感受不能用言语形容。就像一位盲人曾经有过几天光明,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又能够重见天日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明可爱,我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水底钻出来呼吸一样,骤然感受到生活的美丽与动人。比起之前把所有怪物的灵魂化为自己的力量,多个念头混杂所感受到的纷杂与躁乱,现在我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与幸福。真奇怪,好像以前发生过的一切都不存在,我居然觉得生活理所当然就该是这样的。

慢慢地,一个微笑开始在我脸上绽放。平静像树梢间的微风,我已经很久没能感受到这种没有顾虑的快乐了。

“谢谢,我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那就好。”不知为什么,听了这句话,Frisk看起来比Alphys更释然了一些。

“只要你的记忆全部输入到这颗灵魂中去,从借助它感知爱到能够让爱通过这颗灵魂继续循环,这颗灵魂就不再会是临时的‘情感载体’。”Frisk说,“你会拥有美好的新生活的,每一天的感受都会像刚才一样美好。”

我忍住了想要继续询问的愿望。一种强烈的孤独又开始占据我的内心。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最后小声问Frisk,Alphys已经离开了实验室。

“别想太多。”Frisk说,“与其思前想后,不如出去走走。”[1]

“过两天将会有一次大迁移,因为CORE需要整修,地底近乎所有怪物都会被迁移到Ruins。但是你可以例外——在地底走走吧,去哪儿都随你意。只是你无法再使用魔法了——CORE停止运转后地底的高魔法环境将被打破,魔力源头将被阻断。”

她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并不建议你现在暴露原来身为Flowey的身份,也最好不要让Toriel知道你已经变回了Asriel。”Frisk看到了我眼中的迟疑,解释道,“这颗灵魂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如果到时候失败,即使我选择读档也不能完全抹去他们再一次失去你的记忆,更何况你自己可能也不能承受。”

我点点头。“还有……”我问,“这些年你都在哪里?”

“哦,我忘了你也记得那些事。”但Frisk并没有真的露出很懊恼的表情,她拍拍我的肩,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什么的。去走走吧,祝你好运。”

 

Frisk给我的建议是在怪物们迁移到Ruins后暂住在Snowdin Hotel。毕竟仁慈的店主愿意像当时对待Frisk那样热情地对待我(“哦,可怜的小家伙,连80G都拿不出来?”),而食物我都是去Hotland的LAB——也就是Frisk所处的地方拿的。她似乎在进行什么很重要的实验,而另一位合作者是在不知多久前的不知哪条时间线里曾极力阻止我走上屠杀道路的Sans。我还记得我曾大言不惭地叫他“傻笑的垃圾”。这些记忆确实让我很羞愧,也越发感谢能帮我隐瞒身份的Frisk。

但是,直到迁移开始,我都没有住那所旅店。我在岩石后草丛中藏身,为了找回我的心。

我的心去了哪里呢。

我观察着每一张经过的面孔,每一张都在微笑,每一张都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希望。但即使我能感受到在人们之间流动的色彩缤纷的爱,然而没有哪怕一点是给予我的,为我而存在的。

每一天,Toriel……妈妈总是在迁移队伍的最前面,和Undyne一起带领着所有怪物徒步走向Ruins。她脸上洋溢着和别人一样甜蜜的微笑,仿佛从前的所有沧桑都不存在,而她也是时候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但八子之殇岂是能轻易消除的?更何况其中有六个孩子是她亲手送出Ruins的大门,满心希望着他们能平安回家,未料到是将他们送到自己过去的夫君之处,忍受无数次钻心的痛苦后彻底绝望,选择迎接死亡。我还记得过去的岁月,那张Ruins里摆放的小床,近百年间曾承载了七个孩子的美梦,我早已没有资格称自己为那张旧床的主人了。而母亲的痛苦与孤独也是我亲眼见证过的,不过至少那些年还有我在她的身边,在她独自度过的圣诞节将她扶到床上安眠,为她倒过一杯满满的水[2]。这样想让我的负罪感减轻了很多。

至少她确是没有忘记我啊。

父亲也没有忘记过我。我突然庆幸自己在还是一朵小花的时候和父亲开战而不是现在——不过现在我也不会那么做就是了。那些日子的伤痛现在褪色了许多,我早已不再记恨父亲了。但父亲会不会恨我呢?负罪感依旧在我的心头徘徊着。而如今只有他与所有怪物天各一方,我不知他的明天是否安好。

有了对他们的爱,我应该能找回自己的心了吧。

我闭上眼睛,竭力忘记我记忆里总在空中浮动的微笑,同时假装那不存在。

反正今天那也依旧不存在。憧憬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注定无法找到那特殊的日期(Special Day)的。

 

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像是世界一下从黑白色转为鲜明的彩色了一样。但在那黑白色的记忆里缺失的情感,在彩色的世界只会愈显鲜明。

七天过去,人潮散去,只留我在那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等待。

昨天,Frisk从这条路经过。她看起来分外憔悴,那张属于十几岁孩子的脸上流露出绝不应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当然我知道她绝不止外表看上去那么大,十年前她离开地底,前几天读档的事我还记得很清楚。甚至这可能不只是唯一一个在读档中消失的十年……只不过我不记得她真重置之前的事而已。而她现在又在忙些什么?

我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仰头望着时钟,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

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

八点整。

我想象得到,就在刚刚,Hotland的LAB里有一个按钮被按下了。那是关停CORE的按钮。

如今的地下世界,除了Ruins之外,其他区域只剩下了三名怪物。

我迈动自己的脚步,转身向Waterfall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去,只是为了出去走走而向着那片水晶洞穴走去。

 

我绝不是个对这里陌生至极的人,相反,我对这里分外熟悉。

百年前Waterfall就已存在,那时我经常来这里玩耍。当然,并不是独自一人。

每次来到这里,她总是走在我的前面,仿佛她才是那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她赤足蹚过青蓝色的小溪,尽管水底存在很多暗石,但她从未伤过自己的脚。而我则没有那么灵活,每次想要像她一样感受水的清凉的时候,总是会把脚卡进石缝里,要么就是小心翼翼踏过水流,但却在上岸时被地上的石头割了脚。我从不是细腻的人,她才是。只要她想,她可以把任何事做到万无一失,从未(Never)失手[3]。

而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她会静静地在河岸上等我,我实在需要帮助时才会过来拉我一把。

我曾经小小地抱怨过:“为什么不能每次都来拉我一下啊。”

“如果我每次都拉你,你永远都不会自己从石缝里爬出来,下一次也不会更小心一点。”

她每次都这样回答,很平静很理性。

“凡事都有可能,永远都不要说永远啊。”

我有点狼狈地爬上来,抖抖沾水的皮毛——实际上并不用,我用魔法就可以把自己清理得很干净,也可以放一把火出来暖和一下。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在和她单独待着的时候,我从来不会使用魔法,除非到了情况危急的时候。我不想让自己的能力显得自己很优越,这样她会不舒服的——尽管她从不这么敏感,也似乎从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走到了回音花海中,上万朵青色的花儿在风中摇曳,每一朵都轻轻呓语着不同的话,尽管话者可能早已被时间的洪流卷走了。

她从前并不喜欢在这个地方待很久,如果留心听那些回音花说话更让她觉得不自在,“我似乎在侵犯这些话者的隐私。”她有一次这样回答我。但我不一样,我很喜欢在这里待着,有时甚至躺下,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埋在茎秆细长的回音花中。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呢?”她问过我。

“因为这里很热闹,感觉很多人都在我的耳边说话,让我觉得挺安心的。”我半闭着眼睛答道。

“你难道不会觉得听他们悲欢不同、和你并不相通的故事很吵闹吗?[4]”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有些奇怪地反问。

“没什么。”她恢复常态,把脚浸在青蓝色的明亮的溪水中。

这是我对她的记忆,并不是全部。而我依然觉得这不是她。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只为了寻找我的心。

 

刚刚因为没有桥无法来到Waterfall的另一边而选择跳入水中游过一道水流的我一步步颤抖地走到这里。

尽管此时魔法磁场尚存,我还可以使用魔法,但我依然没有用魔法把自己烘干。

向前又走了十余步,我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声音?

那声音有点缥缈,但并不忽高忽低;像是从八音盒里传出的,音色很柔和。而那旋律——

记忆拼图的最后一块在这里补上了。

这是属于我们的旋律。

 

“Best Friends Forever”,金色的心形挂坠盒上是这样写的。

她专注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挂坠盒,然后笑笑,“谢谢。”

语气依旧是她一贯的风格,平静而淡然。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无趣的人。实际上她很懂幽默[5]。

在挂坠盒的内部有一个小小的发条。她拧了拧发条,那如泉水般的叮咚乐声从挂坠盒中流淌出来,悠长而宁静。

于是我们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发条走完,屋子里才重又寂静下来。

“这是你的旋律,是吧。”她把挂坠盒挂在颈上。

“不,它也可以是属于我们的。”我说道。

 

而现在,这段旋律又一次响起了。

我没有犹豫,奔跑在幽暗的洞穴之中,乐声越来越清晰。

在那座石像前,我停下了脚步。

那是石像内部的八音盒在演奏,合着雨滴打到石像上方的红伞上的声音。那是Frisk放的一把伞,在她十年前在地底走完一周目时,出于仁慈之心或其他的什么原因,为这座淋雨的石像撑起了伞。

我呆立在石像前,聆听着那仿佛穿越了百年岁月的乐声。又是很突然地,我想起在New Home里,每时每刻都在播放着这首音乐。而从前的我无数次冷眼路过儿时的家,心中自私地只要所谓“寻找她”,却没发现最具有纪念意义的事物就在我的身边。

我无端地担心起当魔法磁场消失后它会不会停下演奏。应该会的。

那时我可怎么办呢?

 

“我猜你可能会想要这个。”旁边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我转头,是Frisk。

她递给我那个金色的挂坠盒,“这是我十年前从New Home你们的房间里拿的,本来是想留个纪念,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生锈的匕首,递给我的时候很小心,刀刃朝着她自己,“她的旧匕首。当然也可能是你的,我不知道。”

她好像并没打算避讳她读过档这件事。我接过那个心形挂坠盒,紧紧地握在手中,好像握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百年前的记忆和现实重合,我一时间感慨万千。我轻轻地转动发条,那段旋律立即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居然与石像奏出的乐声重合了。

Frisk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像是突然找到话题了一样说:“这个,”她指指石像,“在魔力散尽,磁场强度减弱之后就不会再演奏音乐。所以听这个吧。”

“谢谢。”我回答道。

“那么……再见。别杀人,也别丢了命,好吗?”她说着。

“不,等一下。”我说,她停住了离开的脚步,“我不清楚你们在研究些什么,但是祝你好运。”我有点无措地用脚后跟敲敲地,“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请尽管告诉我。”

“谢谢,Asriel,但现在暂时不需要……我说的是暂时。”Frisk看上去仍有些忧心忡忡。

 

为什么当时我会觉得她和她是同一个人?Frisk离开后,我又开始无端地想一个问题。是时间久到我认为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可以由另一个人来替代了吗?还是我心中想念的一直是我认为的她,与Frisk性格重合的她,而不是真正的、曾朝夕共处过的她?

……为什么我又提到了“心”?我真的找回我的心了吗?

又或者,“心”是为那些善良的人们准备的,而罪孽深重的我不配拥有这样的情感?啊,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当年被注入决心的是我?为什么被神选中拥有操纵时间力量的人也是我?为什么失去灵魂还死不了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要给我一种最痛苦的活法?为什么我会这样没有理由地逐渐腐坏?

为什么这个世界不会给我完美结局(this world won’t write me an ending)?

我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仿佛回到了我刚刚变成一朵小花的时候。

但这一次真的没有人会来了。

 

“上面的那个世界里有很多Flowey。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通过善意解决。”

我从梦中惊醒,清晰地记得梦中这是我曾对Frisk在她们坠落的那片花丛上说过的话。

但在结界破碎后,Frisk没有来Ruins找过我。

“别杀人,也别丢了命,好吗?”

这句话在梦中也是我在同一时间节点的同一地点对她说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既然她没有在那时与我交谈过,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记忆?为什么她在之前看似无意地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会有真重置之前的记忆?

我立刻从旅馆的床上爬起来,直奔LAB。

Frisk在实验室里,看见我并没有很惊讶。走到门外,我直奔主题地问:

“为什么我会有真重置之前的记忆?”

“我确实真重置过不止一次。”她承认道,“但按惯例来说无论多少次你都不该记得的。这一次的原因不在这个,只是游戏文件被我解包时出了点故障,导致那些被固定好的台词在你们的思想里随机过了一遍。”

她一直都无意掩盖她读档和重置的事实,我后知后觉地发现。

但游戏文件是指什么?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有些激动地问,已不在意Sans是不是在一旁了。

“你不是知道……那些事嘛。”

我一下子就像被冷水泼了一身一样。

 

所以她才不在意我是否在Ruins外?所以她才会不介意和我讲述她使用时间重置能力的事,因为她和“它”串通一气?甚至会不会CORE整改这件事也是她为了“它”编造出来的?而关闭CORE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打了个寒颤。

……难道像当年的她一样,她,不,还有加上她背后的“它”,也有憎恶着某个种族的心?而且她的意图是灭绝怪物?不,那怎么能称作“心”……

但那不对。我的理智及时敲醒我。

别忘了还有Sans。

如果Frisk真的选择做恶人,观察力不再像以前那样敏锐的我都能发现的问题,Sans一定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插手这件事,这件会使得怪物亡族灭种的事。

这让我稍稍放心了一点。

 

“你清楚我说的是‘它’,对吧。”Frisk说道,“我正在做的,就是杜绝它再次控制我和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其他的我无法再多说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帮不上任何忙。”

“为什么不能让我做点什么?”我一边怀疑着她,一边试图争取一起工作的机会好来监视她。

……对,监视。

“不用了,谢谢。”她拒绝了,“出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让你帮助我。而且也用不着想着专门跑过来监视我。”她偏偏头,“已经有一个人在用眼眶监视着我了(Keep an eyeshock for me)。”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差点就问出口了,但还好最后忍住了。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Sans同样不信任Frisk。

肯定是这样。我的监视是必要的。

我转身离开了LAB,却听见Frisk在我身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从以前有一只小鸟久居的河岸游到另一边,我甩甩身上的水。

走到有着石像的房间,音乐早已停止了。我的思绪开始转向口袋里的金色挂坠盒。

……如果她真的是想毁灭世界的奇葩,何必费心给我送这个来呢?

转动发条,那段无比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我又坐在了冰凉的石地上,握着那个心形的金色盒子,侧耳倾听。

“其实我觉得她并不是最棒的人。”

“Frisk,你才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朋友。”

在这条时间线里我从来没说过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我厌烦地喊了一声,用手捏住发条不让它继续旋转。

……为何我依然找不回自己的心?

走到不远处的属于雨的世界里,我又想起了她,再一次。

这是一段被我的大脑尘封的回忆。

 

“不要再和我说话了啊!”我甩开了她的手,心情一如现在,有一种被欺骗的失落感与孤独感。

“你一直很喜欢意气用事。”她依然很平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再去拉我。

“你一直很喜欢给别人随便贴上幼稚的标签,好像你自己不是一个同龄的孩子一样!”

“我从没有否认过我是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孩子,Asriel。”我注意到她没有用以往亲昵的“Azzy”来称呼我,这让我终于找回了一点不被当成小孩子的所谓“自尊”,多么可笑的自尊。

“那你还想说什么?”

她低头从一边的伞桶里抽出一把红色的伞,递给我:“拿着。你一直不肯用魔法烘干自己,淋了雨很容易生病。”

 

站在与百年前相同的地方,我泪流满面。

我低头从伞桶里——虽然好像不是当年那个伞桶,拿出一把红色的伞,轻轻地撑开。

撑着伞,我确实淋不到雨了。

你的办法奏效了。所以我信任你。

……只是,可能太晚了。

或也许还不晚。

 

我又一次找到了Frisk。

她依然对我的来访不惊讶。我和她又一次走到了LAB的门外。

“我突然能回忆起这些事来……应该不只因为你修改了游戏文件吧。”

“我现在就会告诉你一切。”Frisk说道。

 

“在很久以前的一条早已被摧毁的时间线,玩家走了屠杀的道路,极高的LOVE在结局时唤醒了她。”Frisk现在一点也不避讳谈及这些,“当时的世界已经几近毁灭,于是她选择终结了这个世界。而她要求还回这个世界的条件,是我的灵魂。”

“而无论玩家同不同意这笔交易……我的灵魂都是她的了。”Frisk苦笑道,“但这真的不是她的错,我相信。”

“是玩家一路上操纵我——也是操纵她时做出的种种暴虐残忍的行为改变了我和她的性格。连我在那之后都过了好久才又能正常地回到生活中来,更不用提她了。”Frisk说,“所以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能和她开始正常的交流与沟通,那时我才能够开始有自己选择重置与读档,使用自己决心力量的权力。”

“但依旧,灵魂的归属权还是她的。这也不是她自愿的,似乎这个世界有什么力量一直压制着她……为了拿回自己的灵魂,我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置尝试——当然,不止为了这个[6]——在地面上进行了大量研究与学习,最终才发现问题的根本在游戏文件里[7]。”

“因为魔法磁场对电波有强干扰,所以我们不得不关停CORE来阻断魔力来源,从而使磁场强度降低以至于消失。”她看向另一边,“在真的实施前我的顾虑肯定比你要多,但最后我做了。我知道这件事危险很大,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听我这么说你应该会觉得我是个‘精致的自私主义者’吧。”她苦笑,“正常,因为我也认为我是。尽管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不是为我自己而付出的事,但那些事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不会公之于众,那么你们这么想我也并不奇怪。我对在历史上留名可没兴趣,因为这段历史做不到线性向前。它会左右跳动,停止,旋即重启,直到一切结束[8]。我只是想还给所有人一个真正的完美结局,一个来日方长的完美结局。”Frisk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滚滚岩浆,轻声说。

然后她好像如梦初醒般笑了笑,“啊,刚刚是不是太抒情了?不说了,我们说回正题。”

“然后我做到了删除那个象征着往昔伤痛的文件。”Frisk说,“也就是说,当它被删除时,我的灵魂完整了,真正属于我自己了。”

“当然,要她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很艰难的。我知道她有多么想回到这里来,也知道她是有多么想要切断我和玩家之间唯一的联系——那颗灵魂,对玩家有多痛恨——删除了这个文件,等于把玩家从前的劣迹也一笔勾销了。”

她长时间地沉默了。

“但是最后,我向她承诺了两件事。一定会——啊,这件事我需要保密。”Frisk说,“还有就是让我尽力,唤起你从前的记忆,使她得以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回来见你。”

“你的那些回忆都不是偶然的。”她说,“毕竟你的一切存储在游戏文件中,包括你的大脑。我只需要重放关于你的游戏内文本,这样你在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就会引出相关联的记忆——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然单纯靠这些回忆来引出你的回忆肯定不够,这也就是我建议你‘出去走走’的原因——走过那些你熟悉的地方,才更容易触发回忆。”她看见了我有些担忧的眼神,“不要担心,我没有看见你的任何隐私与秘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过去的周目里已经听过的故事与对话。”

“还有那个挂坠盒,”Frisk说,“也是她残存的意识要求我送给你的。我想那里面一定藏着一些什么,只有你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我再一次泣不成声。能藏着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剩了。

“她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这样来说并不准确。她还有残余的意识和几乎所有周目的记忆在。之前的日子相当于她在通过我的双眼看着你。”

“而且,”她说,“在我将她的灵魂归属权拿回来的时候,由于已经被唤醒过一次,她的意识可以散漫地漂游在外了。也就是说她的意识可以到达地底的每一个角落。”

我沉默了。我在这几天里的绝望、悲伤、孤独,仿徨,她全都知道。但她就像多年前那样,看着,等着,以及爱着。

我掏出口袋里的挂坠盒,它依然能奏出美妙的乐声,是由人类的精巧技术制作而成的,无需怪物一向使用的魔力。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以及,”Frisk轻轻地打断了我,“有一件很神奇的事。”

“虽然她和以前一样,做不到和除了我以外的灵魂交流,但她可以在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适度地对现实造成一定影响。”

“知道为什么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她之前也做不到干扰现实吗?”Frisk扬扬头,“……是因为一直有两人在监视我们(Take eyeshocks on us)。”她笑了笑,“一个是你,一个是他。”她指指LAB的大门。

我突然感到有些羞愧,然后一个问题突然冒出脑海。

“那,”我慢慢地说,“他死后……那时……是谁……?”

Frisk摇摇头:“的确,那时没有了他,你那时已经惊慌失措成那样,也算不上有意识的‘观察者’了。”她低下头,“但是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确定。”

“不是玩家动的手,最后杀死你的……”她好像突然又充满了勇气,“可能是我,可能是她,可能是我们俩。”

“我不知道,也再也没追究过答案。毕竟过去的事……很多都是可以原谅的……”她偏过头,不知道是在指谁。玩家?我?她?甚至是他?

我突然发现,一直困扰着我的心结突然而然就解开了。是我拥有了一颗灵魂的原因吗?还是因为……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

“珍惜当下(Present is a present.)——你真的不觉得还有最后一件事可以去做吗?”

我抬起泪眼看着她。

“我之前向她建议过学会自我观察,这样就能在有观察者的情况下对现实产生影响。”Frisk说,“不过她只是个意识,你无论如何是看不见她的。”

我立刻跑了起来,一路穿梭过某处正在下雨的岩洞,游过短短的一条溪涧,最终到了那座石像隔壁的钢琴房,里面有个小小的密室,弹出那段我熟悉无比的曲子就可以解出谜题,打开密室。但那是个Frisk在很久之前就打开过的密室,我不是为了解谜而去。

我站在钢琴的一边,十指放在钢琴上。我并不会弹钢琴,从指法到识谱我都一窍不通,只是从前看另一个人弹过这首曲子,而这是我终生难忘的曲子。

笨拙地敲击琴键,前四个乐句被我磕磕绊绊地弹了出来。钢琴的声音很清脆,但是我只能沉默,因为我再记不起下面的弹法了。

突然,似乎是一个音调更高的键被人敲击发出的声音,因为我注意在听而消失了。

慢慢地,即使我很专注地在听,那琴声也能连贯了。那弹奏的同样是这首曲子,一直演奏着同一条旋律,也就是我刚才弹奏的前四句。只是弹琴者的音乐造诣比我高得多,这几句简单的乐句演奏得分外流畅。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我心有灵犀地接上,慢慢地也弹奏得流畅了。

当这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旋律,那属于我们的旋律终于停止时,我已坐在钢琴前泪流满面。

我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Chara,你在吗?”

回应是第一个乐句的弹奏。

 

尾声

从此我拥有了只能用我的心去爱的朋友。

我可能永远看不见她的面容,听不见她的声音,触摸不到她的脸庞与双手,但我总知道,她就在那里。

这是一个我只能用来爱的朋友。

来日方长,我总有一天会老得意识模糊,到那时也许才是我们意识真正交融的瞬间——不,那个瞬间贯穿每分每秒,我们的旋律也始终回响。不是吗,Chara。

 

fin.

 

[1]Toby在被一群天天拿个二设当真理,胡乱猜测人云亦云的家伙整烦之后说的话。至理名言。

[2]UT五周年时发布的冬日闹钟文本中有提到Flowey为圣诞节喝醉的Toriel倒水并扶她到床上去的暖心彩蛋。

[3]立Flag的梗。众所周知,UT中提到“Never”“Forever”的话一般都成了Flag,最后99%真香。(与下文Asriel的话相对应)

[4]改编自鲁迅“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暗示出Chara的偏压抑忧郁的心境。

[5]如果从Chara旁白论入手,从非严肃模式中ta给物品改的各种各样有趣的双关名称,加上真实验室录音带中“Chara做鬼脸”的记录,可以推理得ta是一个幽默的孩子(当然只是推论)。

[6]详见(现在还在咕咕咕没写完的)《Never be Enough》。

[7]指在User/Appdata/UNDERTALE文件夹(游戏的存档文件夹)中,GE线卖完灵魂之后会生成的systeminformation963。别听现在的云玩瞎说,即使是Steam玩家,删除963后打开游戏云端也不会再生。所以如果你想消除GE的后果,直接删了就行,这个文件没了TPE结尾就不会变为伪善结局,也就是说这个文件其实象征着Chara此时掌握着灵魂所有权。

[8]改编自Sans屠杀线终战中的部分台词,同样暗示《Never be Enough》内容。

 

好了……肝了三天终于把这篇文肝完了,这速度比我构思三个月的文章还快(汗颜)主要是被猹苯生日就在26号,卡得这么紧才逼出来的。

下面谈一谈文章本身好了。

文章灵感来源是《球状闪电》,基本都能算大面积借鉴了,而且还是很烂的借鉴(汗颜)。本来想写点DDLC进去的,结果前半段掺了一点点,后面写上头了就顾不上了。不过破四墙这东西确实灵感来自于DDLC。还有一些话其实出自一些羊猹手书之类的,因为太多了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接着谈谈人物和CP的灵感来源。

其实羊猹圈和其他UTCP圈最大的区别是羊猹其实没有很多人写“我流模式”,要么就是特别脱离原作的我流模式,剩下的基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来看去就没意思了。

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凝聚了我对羊猹这对CP现阶段的看法了,包括对FAC三人之间的不同情感。

Asriel的人物形象塑造主要参考了《数码宝贝02》(一部二十年前上映的日本动漫)中的一乘寺贤。他是我童年男神啊(划掉)他就是这篇文章中的Asriel的原型,两个人物的经历真的迷之相似。不过就是看过这部动漫的UT粉估计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就是了(悲)。如果你看过,你就会知道这其中引用了好多刻进DNA(至少是我的DNA)的台词。

Chara全篇基本没正式露脸,我理想中想把ta(中性猹人称为她)塑造成“童年的悲惨经历导致之后过于独立,冷静,不怎么情感外露,也有时会很忧郁很悲观,但是始终关心在意着Asriel,有着一颗善良的长情的心”的人,但是可能没成功。

关于Frisk,全篇有好多迷惑行为(至少现在看来非常迷惑的行为),那是因为《Never be Enough》还没出来。。她(这里其实还是偏女性化的)应该是我这两篇姊妹文中想表现的篇幅最多,内容最丰富,情感最细腻的人物。不过现在如果我把她的性格特点写出来会把NBE剧透干净的。。

然后就是三人关系。

其实我觉得Asriel对Chara和Frisk的不同感情是我花心思去描绘的了,也确实达到了我心目中的效果。对Asriel而言,Frisk虽然是“他真正想要的那种朋友”,但是她无法取代Chara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实际上不存在“移情”。这里的Frisk也是我流Frisk,写出了我心中Frisk的样子……后续SF文会描写得更详细的。表现出来给Asriel的,就是有学识,细腻,冷静,负责任。实际上大部分这些性格特质都是他记忆中的Chara(我流Chara)所拥有的,但是两个人是不一样的,从他对他们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对Frisk,即使她平日里非常可靠,甚至帮助他获得灵魂,但是Frisk的行为在他心目中有疑点,那么他就会怀疑她,甚至敌视她,不信任她,“监视”她。

对Chara,即使她的行为有很大的疑点,他也选择无条件信任ta,因为ta是他的青梅竹马。

所以这篇文章是不存在羊福与猹福的,有也只是轻微的友情向。Asriel真正挂念着的人,从始到终都是Chara。

还有这篇文章SF的关系为什么有点诡异。。。后续细说吧,再剧透NBE真就全被剧透光了啊。

就这样吧,猹苯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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